作者：王艳平

东北财经大学教授，博士

箱根集团首席温泉文化顾问

01  温泉学术的“粗线条”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们是有温泉文化与学术研究的，但可能熟悉了就视而不见，或者即便是认识也是“粗线条”的认识，不是专门、深入和持续不断地在推进中的研究。

比如我们关于温泉治疗疾病的各种神话传说，或都与帝王将相有关，总是在功效上“神化”之，但在机理上缺少思考和实验。就如“温泉水滑洗凝脂”是表达的温泉功效，也是在展示皇家生活的奢华。

要说研究成果也是有的，如李时珍曾对温泉进行了分类，把温泉分为热泉、冷泉、甘泉、酸泉和苦泉等。

02 当代温泉学术源起日本

日本是一个温泉大国，与我国一衣带水，日本人对温泉的思考是很深沉的，他们的研究必然对我们的温泉文化发展带来影响。日本人的工作态度以严谨著称，其产品质量和原创性很高，必须承认他们那种坚忍不拔的创新精神与劳动态度。日本在温泉方面也是强于我们，想得比我们深，做得比我们细，质量高于我们，创新强于我们。

日本为我们带来了很多的温泉学术成果，原来我们都不知道的如“原汤”、“泉源”、“还原性”、“温泉表街、里街、本街”、“时间浴”、“表無的温泉服务（即不假客气）”、“温泉敬畏”、“泉元”、“引汤”、“分汤”、“温泉地”、“温泉氛围”、“军团菌”、“城市温泉”等。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在日本千叶大学供职的山村顺次教授就开始了对中国温泉的研究，也为中国培养了多名博士生与硕士生，笔者就是其中一人，本人回国后也一直坚持这方面的学术研究工作，坚持把日本的一些温泉理念引进来。

古代日本人泡温泉是“汤治”的性质，即以温泉治病为目的；后来将泡温泉当作一种文化，实现了全民族的“泡温泉节日化”，即“泡温泉生活化”，而如今则进入到了“泡温泉治愈”的阶段，“治愈”即“愈心”，通过“泡温泉治疗精神”、“改善精神状况”与“解决精神问题”，也即我们所说的“治愈系”。

珠海御温泉是我国当代温泉最早的文化标杆企业，其在开业当时让所有到过的人为之一振，让人觉得原来温泉还可以这样泡，还可以这样有文化。笔者当时就觉得御温泉有很强的日本文化色彩。而后通过介绍得知，御温泉董事长吴卓晋先生在早年是在台湾大学学过建筑，而台湾的温泉很受日本文化的影响。

原本许多人认为“泡温泉不就是泡个澡吗”，有个池子不就可以了吗？但御温泉做了许多的池子，池子里的水也各不相同，还有各种特别的氛围、服务、服装、装饰，以及温泉美食、温泉故事等。御温泉当时自称是“唐风温泉”，以弘扬我们自己的文化，但谁又见过唐朝，那么遥远的历史都是不可及的，而现实中到过日本的人是见过日本文化的，在日本泡过温泉。

03 走出国门做研究

中国的温泉企业家们从应用角度出发研究温泉产品，也可作为中国温泉学术研究的一部分。他们出国考察，视察人家的温泉产品。可以这样认为，学术不仅是学者的，也是企业家的，企业也需要学术支持，就像大企业设置了博士后流动站一样，如今什么都“混搭”了，什么都“跨界”，什么都“融合”，尤其是当学术研究相对落后时，企业就自己渗透过来了。中国的温泉企业也在搞学术研究，当然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只是在钻研那些文献，其实也在做案头上的工作，但更主要是走出国门做研究。

温泉企业的学术研究更关心于产业布局，关心空间，关心产品，关心温泉给人们带来健康的机理。如他们学习日本温泉的“愈心”技术，考察欧洲温泉的水疗情景，倡导“饮泉”、“泥疗”、“死海浴”、“水中运动”等，也把东南亚的SPA引进来。箱根集团在这一方面一直就是在做全国的领军者，这些年来一直坚持不懈地走向世界，与日本、波兰、匈牙利等国的温泉机构、温泉专家们保持密切合作并开展相关研究，也多次出国考察与参加国际温泉会议，同时翻译出版了多部温泉著作。

04 构建《温泉学》

我们的研究是什么样子的，应该是什么样的？是问题导向的，面向应用的，还是基础性的，或是个人兴趣的，到底有没有《温泉学》这样一门学问，这还都很不好说。关于温泉学术的本质是什么，是关于健康的研究吗，那岂不是与医学一样了吗，显然应该不一样。温泉学术的核心关注应该是关于康养的，即在医学与生活之间，因而那也具有“文化性质”，具有“科学与文化的混合性”，在学术上可以通过实证、逻辑与行动来开展研究。

笔者曾出版了《温泉旅游研究导论》，据说中国旅游协会温泉旅游分会正在编撰《温泉旅游概论》，是几位人士合写，笔者与箱根集团董事长王捷先生也讨论过此事。而笔者思考后写了《温泉学》，初稿有了，还谈不上出版。当然这就是一个方向，而写出来的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温泉学》那还要另说，但至少体现了“我们的努力”。

05 我们的研究成果

近年来，温泉产业界的研究成果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努力把温泉做成产品，如深入开发了浓缩原液、面膜、喷雾、漱口水等温泉衍生品等，让普通老百姓在家就能泡温泉。

二是实证温泉特殊的疗效，如西藏日多温泉在实证让溃疡面愈合的温泉疗法，证明温泉的疗效，证明无毒价态砷元素对健康是有意义的。

三是在全国开展温泉循证医学的基础研究，通过科学的实验证明泡温泉对睡眠、关节疼痛等病征有很大帮助，亚太温泉与气候养生旅游研究院正在联合重庆医科大学、西南大学、统景温泉、心景温泉等做这方面的研究。

四是将温泉与水中康复和水中运动相结合，箱根集团在这个领域已开发出了一系列产品，比如结合中医开发出的中医水中运动疗法，结合健身和预防医学开发出的水中舞蹈、水中太极、水中瑜伽等水中健身课程。

五是以热疗学为理论指导，在传统的热疗房（桑拿、火汗蒸、岩磐浴）基础上，结合现代科技手段、新型功能材料（包括声音、灯光、氧气、能量石、盐、芳香、远红外线等等）及中医理论精华，创新研发了热疗能量中心。

06 温泉学术的相对面

我们在讨论温泉学术，那温泉学术的相对面又是什么呢？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和有些哲学性质的问题。人们或可以说，学术就是比较深奥，是学者所思考的，研究者一般都是专家学者。这样说是有道理的，但也不一定全对，因为有些专家学者所谈的并不学术，内容并不深奥。再如前述到的内容，现在出现了专家型企业家，也出现了专家型管理者，他们所言是有学术成分的，当然不全是学术。

学术在思想深度上是高于事务性的，具有发现性、启迪性等，但事务性、业务性的思考或有实用价值，业务性的阐述多不具有唯一性，即好多人都这么说，都这么认为，而不是只有自己这么认为。再就是学术研究是机理性质的，是抽象、提炼和讲究逻辑的。三是学术研究要讲究一些方法，因为若没有方法的话，普通人往往到达不了学术境界，当然有灵感与天赋的人除外。

近十年里，温泉界制定了一些标准，首先是关于“温泉服务”的标准，然后是关于“温泉酒店”的评星标准，接下来又进入了“温泉旅游泉质等级划分”范畴等，那么这些“研究”是不是学术活动呢。笔者认为这其中有一定的学术性，但还有一定的实践性。即在“标准”背后存在着哲学基础和学术性，比如世界是统一的还是多样的，自然是可知的还是不可知的，温泉有“好坏”之分吗，难道不是存在就是合理的吗，在规范主义价值观背后是不是隐含着人的意愿等，这些考虑就有了学术性了。当然不容否认，“标准”的宣贯提升了温泉界整体的产业形象，提高了温泉产品质量，促进了温泉的文化繁荣，特别是剔除了一些不好的温泉现象，让温泉产业向着高质量发展前进了，特别是规范了一些服务不好的企业，自然也为温泉的学术研究提供了研究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