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资料来源于日本独立行政法人经济产业研究所(RIETI)高级研究员关口洋一(Yoichi Sekiguchi)2020年12月发表在RIETI专栏的文章——Health Tourism in Japan: Evidence-based Hot Spring Healing。由亚太温泉研究院翻译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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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口洋一

日本独立行政法人经济产业研究所高级研究员

工商管理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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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独立行政法人经济产业研究所(RIETI)是成立于2001年的政策研究机构。在理论性、实证性研究方面与政策决策发挥协同效应，以基于研究成果进行政策提案为己任，成立10年以来，研究活动受到国内外的高度评价。

一、最早的过夜旅游——温泉医养

2020年2月新冠疫情爆发以来，旅游业中的过夜游客数量较2019年显著减少。由于日本各地方政府针对当地居民推出了各种旅游活动以及日本观光厅(Japan Tourism Agency)7月22日启动的“去旅行”活动(Go To Travel)，这一数据在下半年有所回升。7月27日，日本旅游业战略推广委员会(Tourism Strategy Promotion Council)发布了一项新的政策，鼓励改革工作方式，倡导人们开展“办公度假”(work-ations)——在旅游度假目的地进行远程工作。这种工作方式有助于降低每天通勤感染病毒的风险。然而，在目前新冠疫情依然肆虐，外国游客无法入境的条件下，过夜游客的数量不可能在短期内恢复到疫情前的水平。

日本Go To Travel活动

图 | 网络

过夜游客数量及入住率的变化

图 | 根据日本观光厅“过夜旅行统计调查”编制

日本历来有温泉医养的传统，日本人到温泉度假胜地不仅仅是简单治疗疾病或创伤，更是为了利用温泉泡浴，缓解身心疲惫，促进身体健康。与江户时代不同的是，现代社会的劳动者很难休假3-4周来专门进行温泉医养。

现在，短期的、重复的温泉医养已经取代了江户时代那种长达几周的医养方式，比如一日游、周末游、三日游等。由于为游客享受温泉医养增加了在地资源体验，最近“现代温泉医养”及“新兴温泉医养法”备受关注。以自然环境、温泉医养和健康食品为重心的自然观光旅游正在成为一种新的“健康旅游”。

德国、法国和其他欧洲国家/地区根据科学循证将温泉医养定位为一种医疗方式，并利用涵盖温泉医养的医疗保险制度开展温泉医养。日本官方也有鼓励温泉医养的制度，使用厚生劳动省(日本负责医疗卫生和社会保障的主要部门)批准的任何健康促进设施(包括温泉)进行温泉治疗，可从患者收入所得税中扣除部分费用作为医疗费用。最初这个制度发挥的作用很小，一部分原因是尚未被大众知晓。直到北海道豊富温泉(Toyotomi Hot Spring，位于北海道豊富町)被批准为利用温泉进行治疗的协作式健康促进设施，积累了温泉治疗皮肤病的循证科学依据，医生可以推荐温泉医养作为治疗手段，根据医生建议前来寻求温泉医养的游客数量才有所增加。

北海道豊富温泉 图 | 豊富町观光协会

豊富温泉2016-2018年的游客数量变化

图 | 根据日本观光厅“过夜旅行统计调查”编制

下文将介绍建立新型温泉疗法的措施，这些措施将越来越多关于温泉医养疗效的证据与以温泉在地资源为中心的项目有机结合起来，通过促进过夜旅游或更长时间的旅游来实现区域复兴。

二、温泉疗法未被纳入医疗实践范畴

温泉在矿物成分、温度、颜色和气味等方面具有多种特征，根据这些特征又分为十种类型。每一种类型的泉质都对应不同的温泉疗效及适应症。但是，在大学里温泉疗法并未被视为医学实践。在日本医疗法规(设立于明治时代，从法律上引入现代医学直接治疗疾病，是日本卫生行政机构制定政策的基础)中，医学教育、医院、医生、制药等体系及温泉疗法被视为传统民间医学，不属于既定的医疗实践。

明治政府聘请的德国医生Erwin von B?lz (1849-1913)等人在日本研究了温泉疗法。温泉的某些效用在传统上是已知的，但仍有许多问题尚未被科学确定。日本温泉气候物理医学会(以下简称“学会”)(The Japanese Society of Balneology, Climatology and Physical Medicine )和日本健康研究所(Japan Health & Research Institute)针对温泉医养进行了持续的研究。有些医生接受了皮肤医学、气候学和物理医学方面的培训，并获得了学会的认可，可以为寻求温泉医养的人提供专业指导。在开具温泉治疗处方资格的医生中，也有具有一定温泉治疗临床经验的医生。如果一个人选择全国范围内22家温泉医养健康机构中的任一一家，并根据医生的书面处方接受了温泉治疗，则可以从他/她的收入所得税中扣除部分费用作为医疗费用。

然而，由于大学的医学课程通常以现代西医为主，温泉疗法未被纳入既定的医学实践范畴，所以在大学里很少有机会进行相应的学习。除了有资格开展温泉疗法的医生外，不了解温泉疗法的医生也从不向患者推荐温泉疗法。过夜游客可能对温泉胜地作为旅游景点有所了解，但是往往对特定温泉的治疗方式与疗效所知甚少。

三、加强温泉疗法疗效的循证积累和宣传

在医疗保险体系涵盖温泉医养的德国和法国，许多人都接受温泉医养。日本豊富温泉也迎来越来越多根据医生建议前来进行温泉医养的人。此外，为了鼓励人们在温泉度假胜地停留/住宿，日本也开展了推广宣传工作，例如用“现代”或“新型温泉医养”或“健康旅游”等品牌用语吸引观光客;还开展了温泉医疗研究。

加强相关措施的实施有助于温泉疗法疗效的循证实践积累和传播，从而将医疗的福祉传达给医生和公众，并进一步在温泉健康促进设施中推广温泉疗法，鼓励人们寻求温泉医养。

为了宣传温泉疗法，法国地热研究协会(French Association for Thermal Research)正在利用从温泉患者和度假胜地收集的资金向研究温泉治疗效果的研究项目提供资金补贴，并向医生和公众提供相关信息。由于该协会是一个全国性的组织，因此可能会单方面分配此类补贴并提供信息，进行有效的、大规模的收集和宣传。

日本也需要加强温泉疗法疗效的循证实践积累和宣传，例如建立一个全国性组织，该组织可以有效分配温泉患者和其他受益者的资金，用于研究、宣传温泉治疗的效果。筹集资金的方法之一是增加对温泉浴顾客的消费税。由于温泉消费税是一种地方税，因此很难在全国范围内统一提高税率。针对特定的自治地区和设施，考虑从相关温泉使用者那里募集资金可能更为实际。

关于温泉疗法疗效的循证实践积累和宣传体系

图 | 根据日本观光厅“过夜旅行统计调查”编制

四、结合在地资源和疗法循证，建立新型温泉疗法

在积累和分享温泉疗法循证效果之后，温泉医养地应该做出哪些努力呢?日本全国约有3000个温泉度假村，温泉本身的泉质、品质及周边环境各不相同。长期开展温泉医养的温泉度假村与仅供娱乐休闲的温泉度假村不同，后者的温泉只是该设施的旅游景点之一。

日本温泉资源丰富 图 | tsunagu Japan

对于主打温泉治疗的度假村，强调任何治疗效果的循证都将增强该地作为温泉医养地的吸引力。将在地资源纳入旅游套餐可以进一步提升吸引力，例如徒步旅行和在地文化体验(独特的自然环境、地道的当地美食等等)。对休闲度假胜地而言，将温泉与在地资源结合起来的旅游路线可以进一步加强温泉与周边旅游资源的联系，使之成为具有吸引力的旅游胜地。

为了吸引客人停留更长时间，提供时间和空间让游客免费享受温泉设施，无需任何有组织的游览可能更具价值。酒店民宿可以制定灵活的住宿计划和用餐计划，为连续住宿两晚或两晚以上的客人提供折扣，取消住宿费和餐费绑定(日本的温泉旅馆收费通常是住宿费与餐费一同缴纳，订住宿的费用默认计算餐费在内)，也是值得考虑的。

新型温泉康养旅游是通过享受温泉、自然、饮食等，来达到身心健康的目的，关键是要立足在地资源，找到温泉医疗与休闲相结合的最佳方法。建立温泉医养的科学循证证明“新型温泉疗法”的医疗益处及对减轻压力、恢复精神的益处，有助于吸引康养游客并改进温泉行业的项目。希望各个温泉医养地首先加强温泉疗法疗效的循证实践积累和宣传，科学地重新评估温泉所能达到的治疗效果，然后建立与在地资源有机结合的新型温泉疗法。这些努力将使旅游业从注重数量转向注重质量，而不仅仅是等待游客数量的增加。

日本著名温泉小镇——草津

图 | 草津温泉观光协会

中国也有机构率先在国内迈出了温泉医养探索的脚步。2020年初以来，在世界温泉与气候养生联合会与重庆市文化和旅游发展委员会的指导和支持下，亚太温泉研究院牵头，联合重庆医科大学、西南大学、重庆大学、统景温泉、心景温泉等单位共同开展了重庆温泉康养系列课题研究，研究范围涵盖慢病高危、关节疼痛、睡眠障碍及皮肤病。课题进展顺利，经科学循证取得了有价值的研究成果。

重庆温泉康养系列课题研究成果(点击查看详情)不仅为温泉企业由休闲娱乐向康养度假转型提供了科学依据，也为温泉资源的开发利用带来了新的方向——开发疗程式温泉康养产品，为需要的人提供专业的温泉医养疗法与健康管理指导方案。

接下来，亚太温泉研究院计划打造一个温泉康养创新孵化基地，主要开展课题成果的转化与实践，帮助全国温泉企业开发温泉康养产品，推动行业的康养化进程。